猫 祭（上）

goter15

“去吧，去挑一只顺眼的”。 ­

      5岁那年的春末，妈妈拉着我的手到同事家里，对着一群小猫和我说。我一眼就选上了你，那时你才三个月大。1990年，你是属马的；2月份出生，你是水瓶座的。 ­

      你的双眼是黄色的，那时候我嫌你普通，不像蓝色眼睛的猫一样晶莹透彻。但，我知道那却是最真挚无邪的。

      刚到我家，你对一切都很陌生，老是走来走去，奶奶说怕你被人偷了，怕跑到外面乱吃东西，所以就决定把你绑起来，这么一绑，就绑了19年。 ­

      那时候我还小，你也小，老是不听话，所以我很生气，也出于贪玩，就整天虐待你，拿你往墙上摔，拿你让门夹，拿你抛向空中让你自己掉下来。你一定很疼，所以老是发出呜呜的哀叫声，有时还发出生气的吠叫声。之后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，我忘记了有多少年了，你都很怕我。 ­

      等到我上小学了，你也渐渐长大了。那时你的窝还在后面的小仓库里。你的身上开始长虱子了，于是奶奶买了一个除虱圈给你戴在脖子上。但有股药味，你不喜欢，还经常拿手去弄它，想把项圈弄掉，我也怕你不喜欢，所以有时也帮你摘了它，但总是被奶奶骂。那是你第一次戴项圈。 ­

      那时候还不知道你是男的还是女的，刚好对面邻居有个踩三轮车的叔叔懂得怎么看，奶奶就抱着你让他看。叔叔吊着你的脖子，又翻翻你的屁股，说你是女的，所以那时开始，我才知道你是猫妹妹。 ­

      那时候也没想到帮你起名字，奶奶说猫喜欢被人家叫“妮妮”，我又看见大多数兄弟兄妹的名字只差一个字，于是你的名字就叫做“骆高妮”。因此还被传为佳话，笑死了很多人。 ­

      你3岁的那个春节，妈妈帮我裁了一套西装，和家人合照之后，我死命抱着你要和你合照，但爸爸总是说别浪费胶卷在一只猫上，但最终还是拗不过我，还是帮我们合照了一张。这张照片是我们的第一张合照，在往后的日子里，由于种种原因，一直等到我大二的时候，我们才有机会用手机合照。 ­

      再过了一两年，有一天想接近你，你老是吠我们，饭也不多吃，不知道为什么。原来你是怀孕了。过几天，你生了第一胎的小猫，有2只，那可是我第一次有猫外甥呢！但奇怪的是第二天2只小猫都不见了。后来听人家说是母猫生孩子要喝很多的水，如果饮水不足，母猫会吞了自己的小猫。所以，我一直认为那2只小猫是被你又吃回去的。之后，你又陆陆续续地生了3、4次小猫，也顺利地养活了，不过都送给别人了，换来一袋袋的糖果。只是有一次，有一只小猫被诬蔑有霉运，被送了回来，但是你死也不认它，它一走近你你就吠它，害它不敢接近你，饭也不敢吃。最后等到你们关系逐渐好转了，它又被送走了。 ­

      由于以前的仓库的铁栏比较低，晚上有野猫进来抢你的饭吃，你还和它们打过架。但是你是被绑着的，所以经常被抓伤了。于是有一次我就偷偷地伏击，等野猫出现了我就用撑衣服的丫叉打跑它们，不过不知道为什么，你也被我吓到了，于是你就更怕我了。 ­

      爸爸老是说你就是我老婆，那时我还小，就死命地辩解你是我妹，但爸爸又逗我，弄得我很生气，你又懵懵地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。 ­

      海贝姐就疼你，来我们家的时候就常抱和你惜你。不过绮斯姐就很怕你，每次见到你都躲着你，有一次还被我骗去看你，吓得她哇哇叫，哈哈～ ­

      有时我在外面玩老是不回家，海咏哥和三舅就老是吓唬我说要到咱家把你煮成猫肉来吃。我吓死了，总是半信半疑，赶快跑回家看原来你还在，这才松一口气高兴地和你接着玩，你也傻傻地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高兴。 ­

      那时候花心，养着你还不够，于是又向邻居讨了2只小鸟来养着玩，一只黄色，一只蓝色。最笨的我把鸟笼挂在你附近，你趁我上学的时候肯定是去恐吓它们，把那只蓝色的小鸟给弄死了，奶奶为了不让我发现，又去买了一只一样的回来。不过我眼尖，一眼就被我看出来了。最后2只小鸟也还给人了，我知道有你就够了。 ­

      你很怕塑料袋摩擦的声音和钥匙的声音，每次我在你面前摇晃你就吓得老是缩成一团，可能是以前小时候的阴影吧。直到你晚年的时候，你才开始不害怕这些声音。有时我洗完手将水轻轻地甩在你身上，你都会厌恶地叫一声以示抗议。时间长了，每次我在洗手时，你都会提前地走开。 ­

      从小到大，你只洗过4、5次澡。因为猫的毛发容易脱落，而且猫爱干净，总会自己用舌头去舔干净自己的毛发，所以不用经常帮你洗澡。以前帮你洗澡时，你也很淘气，总是把奶奶的手抓伤了，幸好奶奶的手皮肤粗糙，还不至于那么伤。到你年纪大时，有时会想帮你洗澡，但是又怕你洗完后容易受寒感冒。虽然你一直没怎么洗澡，但是毛发还是保持得挺干净的。 ­

      有时候我从学校回来，看见你在无聊，就会把你的前手抓起来，和你一起跳恰恰，进一步退一步，你也很配合我，没有挣扎着摆脱我，只是睁大眼睛无奈地叫着；有时候，我在学校刚学了新的广播体操，回到家也会抓起你的前手教你怎么做，你只好很无奈地喵喵叫着，一直到做跳跃运动的时候，你才使劲摆脱我愤愤地走开了。

      虽然你被绑着，但是一有老鼠经过你的势力范围，也逃不过你的爪子。抓住的老鼠你没有吃掉，可能你知道老鼠太脏太多细菌了，你就把它们丢在猫砂里，等奶奶去收拾。前前后后都大概抓到10只左右的老鼠吧，因为有你在，家里已经没有老鼠的生存空间了。 ­

      有时我被爸爸妈妈打，哭得很厉害，你还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，丝毫没点同情心。被打完了我还哭着去找你，你也不理我，看我一眼就去睡你的觉了。有时候你看见我在哭了你也会叫一声，但是看见我走过来你也走开了，好像会殃及你的似的。 ­

      不过有时你还挺帮得上忙的。例如我不爱吃鱼，妈妈老是强迫我吃一勺子的鱼。于是我趁大人们不注意，就悄悄地把鱼扔给你，你也很配合，很快地就消灭了“证据”。 ­

      有一次，绳子绑得不紧，你挣脱了绳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。我满巷子地找你，叫你的名字，但你就是不应，我伤心死了，还跑去翻相册，把我们那张合照翻了出来，对着相册大哭，一边哭还一边叫你的名字。最后，你肚子饿了，所以就自己走了出来，原来你是躲在床底下了，隐藏得很好，哈哈。妈妈说我那时的举动就像在拍戏一样，笑死她了。所以以后你有很多次都是挣脱了绳子躲去了，轮到妈妈紧张了，要不就是早早地叫醒我，要不就是打电话给我。但是我都不怕，因为我知道你无论躲在哪里都跑不出这个家。 ­

      还有一次你躲到了衣柜下面，不肯出来，我火了，就用尺子去捅你，你就照我的手背来了一下，于是深深的三道血痕就留在了我的手上。之后你从衣柜出来后，被我打了几下，不过听到你委屈地呜呜叫着，我又舍不得了，又是顺着你的毛发摸着你，告诉你以后要听话了。从此以后每次我骂完你或者奶奶骂完你，不出一分钟我又会安慰你，我真是没出息，所以妈妈老说我宠坏了你。 ­

      还有，你上厕所的时候严肃得超搞笑。每当你站在猫砂上面，然后一动不动，我就知道你又在拉了。有时我故意拿钥匙去吓你，没想到你竟然临危不惧，面不改色，叫也不叫一声，连眼睛都不眨一下。有时我还顽皮把你抱起来，你也不懂得先憋一下，抱你起来的时候你也照样撒尿，哈哈~~不过你卫生意识很好，上完厕所，都会用手去刨旁边的砂，把你刚刚的排泄物埋起来，才不会发臭。不过当你老的时候，你总是象征性地刨几下而已，也不管其实是没有埋住的，所以老哥我有时也会抓住你的手去刨砂，直到把排泄物埋起来，而你总是极不情愿地喵喵叫~~

      有时晚上，你会发情，老是叫得像婴儿哭似的，叫个不停，吵得我睡不着。所以你一叫，我就用拖鞋去吓你，吓多了你不怕，所以我就真的把拖鞋丢了过去。可是没一会你又开始叫了，因为你知道拖鞋只有2只，丢完了我就拿你没办法了。 ­

      期间，你也偶尔会生点小病，不吃饭，奶奶有经验，就硬掰开你的嘴喂你吃猪肝，你也是边吃边吐出来，不过多多少少也有吃上一点，很快地病就好了，这么多年里，你也只生病了2、3次而已。 ­

      我上中学了，搬到4楼去住了，只是吃饭时下楼，更多时候都是在楼上，和你接触的时间就减少了很多。你渐渐地不是那么怕我了，但还和我保持有距离。那时上学前有几件事一定要记得，就是拿钱包带钥匙，还有和你说拜拜，而你也会应我，至少也是摇了摇尾巴。 ­

      你也挪了几次窝，有时在洗手盆下面，有时在桌子下面，有时在厕所旁，有时是在地下的，有时在“二楼”的，一直搬到现在的2层楼的。有时候老是在桌子下绕来绕去，因为你被绑着，所以很快地绳子缠在了桌脚，动不了了，你就蹲在那里，等我发现了去帮你解围。笨头笨脑的你有时也会自己解围，当然那是偶然的少数情况。 ­

      你最喜欢我帮你按摩耳朵后面、下巴还有脸，我一帮你按摩你就装出很享受的样子，有时还主动碜过来要我帮你按。你最讨厌人家摸你的屁股和尾巴，不过有时我故意逗你就也经常去碰。所以我们经常上演人猫斗。 ­

      奶奶和大人们都说抓猫要抓脖子后面，小时候我也是那样抓你的。不过长大以后，我总觉得那样抓你你一定会很痛，只是你不会说而已。所以我总是把你的两只前脚支起抱起来，像抱婴儿那样抱你，有时还学动画片狮子王那样把你举得高高的。 ­

      你喜欢摩爪子，以前有专门一根木头给你摩的，后来你挪窝之后，就喜欢摩墙，所以刚粉漆好的墙又给你摩得不成样子了。 ­

      爸爸很讨厌你，总是说你身上很脏，不卫生，还整天说什么报纸上说接触你的同类多的人会得病，严重的会死什么什么的。我总是悄悄地对你说，这么多年，要死的话我早就死了，你也呆呆地默认了。不过有一次，我们都在客厅吃饭，你拼命地对着房间里叫，然后又跑到客厅来叫我，之后又跑到房间叫。爸爸连鸟都不鸟你，我觉得你一定有什么事想告诉我，就跟着进去，果然，原来是爸爸的手机在桌子上振动呢。自此，爸爸对你也不是那么讨厌了，有时候还拿鱼骨喂你呢。 ­

      有时我放学回来叫你，你总是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，就又趴下去睡觉了，对我总是爱理不理，很傲慢的样子。不过那时我长大了，不怪你，知道猫就是这个样子的。爸爸有时总是对我说：这只老猫，都10岁了，看样子也差不多要寿终了。我听了很生气，很恨爸爸。不过有时候你这家伙睡得太沉了，以至于我回家，走到你身边，甚至已经蹲在你面前了，你都毫无察觉。那时候吓得我半死，赶快一边叫你，一边把手放在你的身上，直到感觉到你一起一伏有节奏地呼吸，才知道你还活着，只是睡得太死了。于是开怀大笑，一边笑你的衰型，一边笑自己的傻，更是笑原来你真的没有离开我。

      有一年夏天刮台风，是我懂事以来最大的台风，家里楼下都浸水了。你也很聪明，早早地就跳上了洗衣机，不至于被水弄湿了脚，还坐在洗衣机上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我们用簸箕把水弄出去，那感觉一定很有趣。 ­

      因为你被绑着，但是好奇又是你的天性，所以每当我们把内门打开，你就站在客厅里透过铁门看外面过路的人，虽然视野有限，但是也满足了你的好奇心。每当有汽车经过时，你更加兴奋，你会睁大了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它，有时我逗你就把你的视线挡住，你低下头避开我的手；我再挡住，你又侧过脸避开；直到我用手直接盖在你的眼睛上，你才喵喵地叫我别碍着你，十足像个小孩子一样。但有时我帮你解开绳子，把你抱到外面，想带你在巷子里散散步，你总害怕地要命，死命地挣脱我然后跑回家，最多也只是在铁门附近闻来闻去，不敢再出去一步。­